四月的展,後

我一直在做一個事情,它是做平行世界的別人作品或展覽,這是一種微妙的延續,既相似於他的,又像是本來就是我的,我在這種時刻裡,學會了造樣造句,聽打逐字稿時,改寫他人詩句時,讀電子報時,他們的迷人之處在於如何揭露自己如何思考,在這種時候,我會慶幸自己似乎有學會中文,最初階的。


閱讀一個自己喜愛的藝術家,像獲得最初階的財產,從五十塊變成三百塊,從三百變成五千塊。我剛剛想說的是,關於我對他最初階的情感,那是帶著平白下午的嚮往,像用冰做的果凍,透明且尚未融化,裝著杯勺,不吃它,我觀察他。這是最接近啟蒙的一種時刻。


有時候,你在喊著一些東西的時候,你是這樣慢慢認識它的。

開始製作展覽的時候,從空間、微小的生活願望、幻想他人的目光開始,輕微焦慮,夾雜悠閒,大部分是綜合感覺不知所措,不確定要說什麼,然後不確定開始有了基礎模型,材料與願望成了植物與花與顏色與影像,拍照與重製一些什麼,修復物品、拼揍物品的形狀、更改牆面的顏色,物件、物體與陰影,陰影與它的影像,牆面紙張的色與陰影,以及視覺,這些微量的元素可以重複被處理,像肉醬,疊加,不是為了複製幾個相似的自己,如你抄寫蕭詒徽的手筆,試著調用他的腦思考,重複只是因為,只要稍顯偏移,它都會出現可能性。


然後你說到確定,慢慢落定下來,已經是當你決定輕鬆一點,不做巨量努力的開始,此時你的所有時間與力氣,才能重新精準的計算,你知道最重要的那天,是踏進你的展場佈展開始,現在都只是假設,以及自己的材料。


後來,我拿到了路途中終將拾獲的一塊蛋糕,它的形狀,這個問題,根本上是個嚮往的問題,如同你的每一餐,一餐與另一餐的意義無從比較,也不是因為任何談話或你的思考,它就會變得不同,你無從比較昨天的好與今天的好,它們極其,極其有理由也不怎麼樣。好像只有這種時候,日常狀態被當作對象的時候,能從這裡帶出異常的平靜,我竟然是在這種時候,感覺到平靜地活著,或者平常的生活,可能的樣子。

它們可能都比你想像中大。你的心,與可能性也是。


(關於做這個展覽的思考文字紀錄,擅自先打到這裡)
—2023